雨夹霰

从前我也不敢说自己是颜狗,现在喝中药调理好了。

【00H南硕/all珍】Just Right.

双黑道设定

虽然写得很不是很黑

我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挑了零点TAT

因为一些原因改动很多,最后没有改得很好,抱歉了……

bug有点多,可能没法食用愉快了

但还是感谢食用

 

 

 

金南俊说,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金南俊说,他当时被金泰亨拉去看话剧,大冬天冻个不行戏剧系的那群家伙竟然演什么《仲夏夜之梦》,关键是他们是怎么找到那么好看的拉山德的。

金南俊说,他要陷入爱情了。

金南俊说,玧其哥,我知道你认识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金硕珍。

闵玧其优雅地抿了一口细长花瓶里的白开水,冷漠地看了金南俊一眼,说道:“是的。”

“我和他定了娃娃亲了。”

 

金南俊说,人长得帅能有什么用。

金南俊说,他出场的时候,舞台的灯光直直地打在他身上,就算他坐在那挨骂,场面都美好得像一幅画。

金南俊说,果然是“仲夏夜之梦”啊。

金南俊说,长得帅真好啊。

闵玧其把花瓶放到桌上,淡淡地开口道:“对不起。”

“我刚刚说错了,我们是指腹为婚。”

 

金南俊说,闵玧其真是个好人。

他从车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的领带,自信地大步走到门卫面前递上自己的邀请函,在被接待的小姐恭恭敬敬地引进宴会大厅时,金南俊突然觉得自己的爱情之路充满艰难险阻渺茫无望。

大厅的装扮虽然简简单单,但也极尽奢华,水晶吊灯是透明的,四周的墙是纯白色的,宴会的桌布是纯白色的,桌腿也是纯白色的,地板是用白色的大理石铺成的,只有大厅中央的香槟塔是淡淡的金黄色。

金南俊好不容易从一群权贵中找到闵玧其时,闵玧其也面无表情地看着金南俊,他问金南俊:“你为什么不快乐。”

金南俊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于是凑近闵玧其开门见山地小声问道:“货在哪?”

闵玧其无奈地扁了扁嘴,对着金南俊的额头就是一个恶狠狠的脑瓜崩——“要珍哥还是要东西,说不清楚我把你丢出去。”

金南俊刚才精神也是有点恍惚,毕竟他和闵玧其见面多数都是在军火交易的现场。金硕珍的家族表面是做着时下流行的高新电子技术,但混黑道的都知道,金家背后的军火产业才是他们家真正的支柱产业。金家本来就是老牌军火商,之前因为内讧沉寂了一段时间,不久之后新人接替了这个产业,目前已经几乎是要垄断了黑市的军火交易。

闵玧其就是金家的军火产业明面上的经理人,而他背后真正的老大,至今还没有人知道。

“对不起,他在哪?”

闵玧其叹了口气,示意金南俊跟着他,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走去。

 

“哥,”闵玧其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里,和金硕珍打了个招呼,“你能和我过来一下吗。”

金硕珍看了闵玧其一眼,点了点头,得体地结束了和其他人的对话,然后跟着闵玧其挤出了人群。

那时金南俊站在一旁的桌子边玩着手里的怀表,来参加宴会的人非常多,毕竟这是金家的小少爷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上露面,而私下见过金硕珍的人又把他的容貌夸得天花乱坠,于是不少没见过他的人想来满足下好奇心,看看这个据说有着天赐的美貌的金硕珍究竟长得如何惊为天人。

金南俊把怀表的表盖开开合合,身边不断有人聊着天路过,这里离金硕珍比较近,所以走过的人大多都在谈论金硕珍,而可以听见的都是赞美之词——有人说他是“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有人赞他是眉清目秀,浅笑醉人,有人夸他是气质如兰,翩翩君子——金硕珍没让任何人失望。

金南俊把表盖合上,想看看闵玧其究竟把金硕珍请来没有,一抬头,便看见金硕珍朝他走过来,虽然之前已经在舞台上见过他,但这一次,金南俊还是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舞台上的金硕珍是什么样的。

他是摄像机的焦点,是聚光灯的宠儿。

那时金南俊痴痴地盯着台上的人看,脑子里不断重复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像是咬着一块糖果一样,在嘴里循环往复地一圈又一圈。

而这时闵玧其把金硕珍带到他面前,就像是带了一个真实的梦境来到他面前。

不知道是刻意的安排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此时一束灯光恰好笼罩着金硕珍,将他和旁边的景色区别开来,宣告他就是这幅画面的中心。金硕珍抿着嘴,微微扬起嘴角,嘴角上有两个可爱的小窝。他弯下眉眼,笑得不深不浅,恰到好处。他伸手想和金南俊握手。他的眼睛圆圆的,大大的,眼底清澈得像世外桃源的清泉,又如平静得像不见波纹的湖水,也疏远得似深不可测的大海。

金南俊看得愣了,他的耳畔很喧闹,酒杯碰撞声与人声混杂,突然把他拉回人境,恍恍惚惚地看着金硕珍。

说起来真的是奇了怪了,金南俊这辈子见的可以被称作好看的人也不算少,可只有金硕珍这一个撞进他的心里,搅得他的世界一阵翻天覆地。

金南俊急急忙忙伸出手来握住金硕珍的手,金硕珍的手软软的,指甲也修剪得干干净净的,凑近的时候可以闻到甜甜的草莓的味道,美好得像个童话。

“南俊,”他听见金硕珍念出他的名字,“我记得我见过你。”

 

郑号锡说,金南俊在爱情面前就是一只暴风雨中飘飘摇摇的小鸟。

“所以没有所以,然后没有然后,”郑号锡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合着这还是个没有结局的故事啊?”

金南俊自暴自弃地接道:“这还是一个没有开始的故事。”

“不是,我觉得已经有一个很好的开端了,”郑号锡尝试安慰道。

“但是——”金南俊一时语塞,只好叹了口气。

车打了转向灯嘀嗒嘀嗒地响,郑号锡趁着红灯的时候偷偷打量着坐在副驾驶的金南俊,那人正看着车窗外,雨水在车窗上汇成一股股水流滑下来,因为有雾气,车窗是半透明的浅白色,路灯是明黄色的光圈,金南俊的后脑勺看着乖巧又认真。

“唉,”金南俊又叹了一口气,“人感性起来真的不得了,看下雨都跟流泪似的。”

郑号锡挑挑眉,不知道怎么接话,正好此时绿灯亮了,他熟练的换挡开车,港口的灯光穿过浓浓的雾扫过空旷的公路。

凌晨两点半。

金南俊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雨丝,思绪又飘回那一天。

十二月,正是隆冬时节,今天的雪倒不大,随着风飘飘悠悠地落下来,金南俊站在冷风中跟着金泰亨的步伐缓缓走进礼堂。他看着手里的票,表演的剧目是《仲夏夜之梦》,金南俊环视四周,想想这可真是人们回忆仲夏夜的时刻。

金南俊走进礼堂,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他的座位很好,舞台的边边角角一览无余,此时礼堂里还是吵闹的,人们一边找位子一边聊着天,舞台的木地板被擦得锃亮,反着亮亮的白光。

金南俊脱了围巾放空自己,观众陆续入座,礼堂里的灯光也渐渐暗了下来。

他终于看到拉山德出场了,穿着雅典青年衣服、有着可爱的卷发的拉山德坐在舞台的中央。

礼堂的暖气开得很足,吹得人晕晕乎乎的,逼真的布景似乎真的要把人带进仲夏的夜里。

接着他听见拉山德说——

“明天夜里,当月亮在镜波中反映她的银色的容颜,晶莹的露珠点缀在草叶尖的时候——那往往是情奔最适当的时候,我们预备溜出雅典的城门。”

金南俊看着金硕珍在聚光灯下完美的侧脸,心绪已经飘到了雅典的城外。

 

金南俊和金硕珍的故事其实早就有了开始。

金南俊想起他第一次见金硕珍只是个背影,在秋日清冷的早晨微冷的风中,只穿了白色衬衣,手握着滴着血的匕首的背影。

金南俊那时躲在金硕珍背后的阴影里,废弃工厂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四周寂静得可怕,金硕珍站在厂房的中央,赤着的脚边是尚在流血的尸体,他抬头看着生满了铁锈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铁锈味。

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呼气声,金硕珍低下了头,匕首被随便地丢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空气似乎就是在这时开始流动的,他随便从地上拉了件衣服擦了擦手,便走出了工厂,头也不回。

金南俊这才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金硕珍刚才站的位子上,看着大开的工厂门外高高的芦苇,金硕珍走得很快,身影在比人高的芦苇从中渐渐消失,金南俊从地上捡起金硕珍刚才扔掉的匕首,手掌覆上把柄的位子。

还温热着。

刀柄的位置用漂亮的花体英文写下了“Jin”的字样,但金南俊并不需要靠这个来认识金硕珍——黑道上当时虽然谁都没见过金硕珍,但又有谁不知道金家的小少爷,那个被保护得极好的,像是个不谙世事、不懂暴力的孩子一样的金硕珍,那个从未在人前公开露面,据说手无缚鸡之力的金硕珍——可他今天一个人靠着一把匕首杀了带着枪的八个人。

金南俊很喜欢金硕珍杀人的节奏,手起刀落,一言不发,也不拖泥带水,尸体的断面都极其规整,单单从手法上来看,这就是个极其心狠手辣的杀人犯。但这个看似残忍的杀人犯,有着乌黑如黑曜石却又澄澈如湖水的漂亮眼睛。

你问他怎么知道的——那双眼睛现在正狠狠地瞪着他呢。

金南俊不知道金硕珍什么时候返回来的,也不知道手里的刀什么时候被人夺去,只知道那刀现在抵在他的脖子上,只消再近一毫米,那把刀就能轻而易举地划破他的喉咙。

“你一直都躲在那里,”金硕珍开口,声音沙哑。

 

闵玧其说,爱情不是冲昏人的理智,是把人的整个脑袋都冲走了。

小屋的很大,噼里啪啦地敲在工厂的铁制屋顶上,闵玧其坐在一旁无所事事地滑手机,一抬头就看见金硕珍跟田柾国两个拿了石头在地上玩五子棋,金硕珍似乎又错了一步,拉着田柾国的手要悔棋,田柾国不让,两个人就蹲在那拉拉扯扯没个正形。

“哥,”闵玧其出声叫道,“金南俊马上来了。”

“哎呀来了再说嘛,”金硕珍恶狠狠地在地上画了个叉,“我就不信我今天真的赢不了了。”

屋子刚落,就听见有人敲了敲工厂的门,闵玧其收了手机示意手下去看看,站起来的一瞬只见金硕珍一把扔了手上的小石子,用鞋子用力擦了擦被画得一塌糊涂的地板,然后坐到了装着货物的木箱子上。

——你还要摆个造型是不是。

闵玧其无奈地扁扁嘴,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屋子里金南俊刚走进来的时候工厂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灯,他看不清屋子里的人的脸,不过他认得出闵玧其的身形,毕竟经常见面。而这次屋子里有两个人他非常陌生——但也不绝对,金南俊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坐在木箱子的身影,觉得熟悉,但又说不出来是谁,待走近一点,他才记起来——

是他的拉山德啊。

金硕珍坐在木箱子上,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脚上的皮鞋还有未干的雨点,在灯光下微微闪着光。

闵玧其站在一旁,没说话。金南俊也不知道干什么,就干站在金硕珍面前。郑号锡在后面拿手顶了顶金南俊,可金南俊还是不动如山。

最后打破僵局的是金硕珍,他敲了敲木箱子,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开口道:“金先生,您的东西。”

金南俊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没想到您今天会来。”

金硕珍顿了一会,才接道:“我今晚约了玧其一起喝酒,顺便过来看看。”

“啊,这样啊,”金南俊颇有暗示性地接话道,“我以为您从不来这种地方呢。”

金硕珍从箱子上下来,不急不缓地说道:“毕竟是自己家族的产业,关心关心也无可厚非吧。”

金南俊又和那双漂亮的黑眼睛对视了,昏黄的灯光把金硕珍的眼睛照成浅浅的金色,那眼睛里没有太多的感情色彩,只轻轻一眨,眼波流转,金硕珍用手指了指箱子。

“先生,验货吧。”

 

金硕珍说,金南俊是个好货。

金硕珍玩弄着手里的文件夹,车的转向灯在闪,伴随着嘀嗒嘀嗒的声音,红灯被雨丝晕染开来,倒计时在走。

那份文件应该是七年前的,毕竟那日从工厂里出来他就叫人去找了这份资料。

这份完全关于金南俊的资料。

金南俊也不是个小人物,他的父亲是东南亚有名的毒枭,而他本人,十七岁开始参与这份事业,虽说他本质是替他父亲打理明处的工作,但也无法避免偶尔参与这方面的事务。就比如谈判多数是由他来负责。

金硕珍启动汽车,朝家的方向开去。

那日他早就注意到躲在暗处不敢现身的金南俊,金硕珍猜测他是对方的手下,所以那日下手也狠了一点,其实就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好让他不再跳出来挑事,可没想到其实是他们家内讧打扰到别人做生意。金南俊本是来这里和买家见面的,没想到金硕珍家的人突然跑来一通混战,最后交易取消不说,他还差一点被当时情绪极不稳定的金硕珍割了喉。

金硕珍把车开进车库停好,然后拿了文件夹下了车,走到客厅的时候他的母亲还问他怎么这么晚回来,金硕珍又不能说自己和玧其出去鬼混,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跑回了卧室。

打开灯,床边的马里奥的帽子不知道被谁弄掉到了地上,只剩一个光溜溜的脑袋,站在那里实在滑稽,金硕珍把帽子给他重新戴好,翻看起了手上的文件。

金南俊除了职业这个问题以外,其他方面可以算是一个理想对象——身材比例好,学历高,收入也高,笑起来有酒窝,又可爱又帅气。金硕珍又翻了翻,其实也没什么好翻的,只是今天想起来正好找出来看看,七年前的文件究竟还有没有用谁也说不清楚。

金硕珍把文件夹扔到桌上,揭开衬衫扣子准备洗个澡休息,却听见手机在玻璃桌上震动的声音,金硕珍拿起来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于是他又把手机放回去,毕竟他最近接到的骚扰电话不少,他也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电话响了一会就不响了,金硕珍埋头在衣柜里找睡衣,结果这时手机又震了起来。

金硕珍绕过床走到落地窗前拿起手机,想着这骚扰电话不错,还挺执着,于是便接起来开了免提。

“您好,”是个男人,还挺有礼貌,金硕珍想,“请问是金硕珍先生吗?”

“怎么了?”金硕珍回答道。

“我是金南俊。”

金硕珍关了免提,然后回话道:“啊,是南俊啊,怎么了?”

“哥,”对面的人小心翼翼地叫道,“虽然这样很唐突,请问您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想和您聊聊——我现在就在您家小区门口。”

金硕珍握着手机,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半开的阳台门。

“等我一下。”

正说着,金硕珍从二楼阳台翻身而下。

 

金南俊独自一人站在寒风中,一旁的保安警觉地盯着他看,但金南俊并没有在意,把手里怀表的表盖开开合合,发出的响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很是清脆。

他还记得那个晚上的江边也是吹着这样的寒风,金硕珍结束表演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回家,硬是拉着金南俊来这边散步。

风像刀子一样吹过江面刮在脸上,金南俊把围巾往上拉了拉,紧紧地跟在金硕珍的身后。

金硕珍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单薄,宽阔的肩膀藏在驼色的长风衣下,头顶的发丝顺着风的方向乱飘。金硕珍转过身,脸被大风吹得粉粉的,他问金南俊,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金南俊看着金硕珍和保安打了招呼走出来,悄悄拉过金南俊的衣袖示意他跟着自己走远一点在讲话。

金南俊跟在金硕珍后面,小区旁有一片小林子,因为刚刚下过雨,林子周边绕着雾气,金硕珍看着觉得差不多了,便停下来转身面向金南俊。

雨后的天空没有多余的云朵,一弯明月挂在高高的天空上,月光由于水汽聚成清冷的一束,就那样恰好地笼罩着金硕珍,他的一头黑发此时泛着银光,眼睛湿漉漉的。

人们管着叫丁达尔效应,金南俊可不管,金硕珍一定是坠落凡间的仙子,月亮怜爱他,才这样温柔地对待他。

“有什么事吗?”金硕珍开门见山,把金南俊从他的世界里拉出来。

金南俊挠了挠后脑勺,舔了舔嘴唇,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然后递给金硕珍:“生日礼物,提前给你。”

金硕珍接过盒子,挑了挑眉。

“我本来想今晚约你出去,结果你说你要和玧其哥出去,”金南俊压低了声音听着有些委屈。

金硕珍把手里的盒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没忍住笑道:“你这么晚叫我下来就为了这个?”

“你明天不就生日了嘛,”金南俊呼出一口气,“我等会还有事要做,明天不知道有没有办法陪你。”

“行吧,“金硕珍把东西放进外套口袋里,“那我先回去了,不耽误你。”

金南俊看着金硕珍,轻轻点了点头把金硕珍送回小区门口,最后看着金硕珍走进小区,拐了个弯看不见了。

旁的树林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金南俊淡淡地瞥了一眼,用手轻轻点了点腰间的短管左轮。

 

金硕珍拐弯后就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树叶状的戒指,于是顺手就把那个东西戴到右手无名指上,毫不意外的恰好。

实不相瞒,他和金南俊在那次乌龙后就有了来往,一开始只是因为金硕珍觉得损了人家一个订单有些不好意思,特地找了人家的电话号码想要道歉,谁知两人聊着聊着竟然约了一起吃饭,于是一来二往便熟络了不少。彼时金硕珍还是在校的大学生,平日有不少公演的机会,金南俊说他喜欢戏剧,于是金硕珍偶尔便送他几张票请他来看。

看戏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看人是真的。

金硕珍举起手欣赏了下,走进自家的大门,正要把手里的盒子收进口袋,突然惊觉自己刚才是锁了门的,怎么此时成了虚掩着的。他冲进屋子里,屋子里一片漆黑,他母亲本来每晚都会留着一盏灯的,可今晚他的哥哥和父亲都不回家,金硕珍又已经到了家,于是就关了吧。

金硕珍摸黑跑进他父母的房间,打开灯,果然里面空无一人,床单的褶皱很混乱,有挣扎过的痕迹,地上有一张纸条,金硕珍捡起看了看。

真是毫无创意。

金硕珍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到一旁,转身径直走向车库。

金硕珍还记得他的爷爷,是一个温柔而又慈祥的老人,他的爷爷最疼他了,虽然教他如何用枪,怎样近战,但从不让他碰一点和黑色有关的事情。

爷爷说,硕珍是可爱的孩子,从来只和美好的事情作伴。

金硕珍打开车后箱,漂亮的小提琴盒里装着两把枪。

 

深夜的国道上空无一车,金硕珍沉着地开着车,四周安静得可怕,四周没有路灯,他没有开远光灯,黄色的灯光恰好照亮车前的路。

车驶入一个狭小的匝道,这时的路变得坑坑洼洼,车上上下下一蹦一跳的,金硕珍看了看手机,他果然没猜错,这几日的骚扰电话都是那一个人的大手笔。

宋家的人似乎对于绑架这一套有所执念,宋知良的父亲绑架金硕珍的爷爷想要做金家的老大,宋知良绑架金硕珍的母亲想要拿金家的股份。

七年了,七年想不出一个更好的方案来。

金硕珍转动方向盘,踩下油门,他换了双刚好没过小腿的军靴。

“哥,”闵玧其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打破了车内无声的压抑氛围,“定位好了。”

“嗯,”金硕珍再一次转动方向盘,车开进草丛里,“过来大概要多久。”

“十分钟,”闵玧其说道,“柾国刚刚在外面办事,赶过去要大概十三分钟。”

“好,”金硕珍把车停稳,熄火,拿起副驾驶的手枪下了车。

他看向不远处藏在有人高的野餐里被破旧的铁丝网围起来的旧工厂,像一只匍匐在黑夜中的巨大怪兽。

金硕珍拉下保险栓,军靴踩在湿润而柔软的泥土上,没有一点声音。

不远处,金南俊的车停在草丛的后面,车上的人推了下眼睛,把枪拿出来放在腿上。

 

这工厂废弃在这好久了,也不知道城郊哪里来的这么多废工厂,那些人随便都能找一个出来。

金硕珍没从正门进去,他顺着水管爬到二楼,水管湿湿的,铁锈粘了金硕珍满手,还好今天穿了黑色的外套,金硕珍把手上的铁锈弄去,借着月光环视四周——

啊,这不是当初他被关着的地方吗。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他被人拖着扔进这个房间,在冬日的阵阵寒风中用一桶冰水强制保持清醒,刀划过他的大腿内侧现在还留着疤。他的爷爷为了救他在这间房里被爆了头,鲜血混着脑浆溅到他的大腿上,金硕珍还记得那感觉,像被小孩用弹珠使劲砸过来。

金硕珍扣动扳机,子弹冲出发出巨大的声音打破了工厂里的寂静,然后是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至此之后工厂又安静了下来。

金硕珍缓缓走出这个房间,工厂里的白炽灯猛地全打开,一时之间里面亮得像白夜。

“你来的很快,”宋知良站在一楼大厅的正中央,抬头看着金硕珍。

金硕珍没有接话,此时工厂里只有宋知良一个,金硕珍跨过倒在地上不会动弹还流着血的喽啰,又看了看宋知良,走到二楼的栏杆边举起了枪。

宋知良很是配合地举起了双手,只是右手还拿着一个遥控器,他笑着说道:“你这么心急?不担心你母亲的去向?”

金硕珍还是把手放在板机上,偏了偏头。

“啊啊对不起,”宋知良笑道,“我应该知道你的手下会找到她的,是我多嘴。”

——“但是啊。”

宋知良的眼神暗了下来:“能决定她生死的还是我啊。”说着他挥了挥手上的遥控器。

金硕珍的理智回来了一些,他收回枪,顺着一旁的楼梯下了楼。

“这样才对嘛,”宋知良笑道,“我们来谈谈条件。”

金硕珍走近宋知良,大概在离对方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下,宋知良身旁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份文件,宋知良偏了偏头示意金硕珍注意那份文件,然后开口说道:“股份转让书。”

“多少。”

“你手上持有的百分之八十。”

金硕珍挑了挑眉,金家明面上的公司里他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让出他手中的百分之八十,无异于直接把公司拱手相让。宋知良这几年估计不好过,父亲死后他便一个人生活,当初金硕珍觉得他可怜还资助过他上大学,可在知道他染上毒瘾后便取消资助,与他再无联系。这几日可能是穷疯了,竟然也会想出这种办法来。

“不同意也行,”宋知良转过身,突然又转回身子拿着手枪想指着金硕珍的头,结果金硕珍趁着他转身的时候冲向前,一把打掉他手上的枪,夺了他右手的遥控器,将他双手反剪然后摁在桌子上。

“你不该把后背对着我,”金硕珍抽出枪,正对着宋知良的脑袋,正想扣动扳机,只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后腰撕裂般的疼痛,然后世界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画面变成星星点点,耳鸣声嗡嗡的,很吵。

宋知良站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金硕珍,没忍住大笑道:“你也不该把后背对着空气。”

 

金南俊从车上下来,正好闵玧其带着人也赶了过来,金南俊给他们指好了金硕珍母亲被关的地方,于是闵玧其就准备带几个人过去救。

金南俊看着闵玧其准备东西,悄悄把人拉到一边,问道:“那珍哥呢?你们不先去救他吗?”

闵玧其摆摆手:“那家伙手上拿着遥控器,我们这么进去保不定他会选择摁下去,到时候事情就没法收拾了。”

“他还带了三个人,”金南俊小声说道,他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还会有人肯帮他做事。

“没事的,珍哥的实力你也不是不知道,”闵玧其拍拍金南俊的肩膀,安慰道。

“可是……”金南俊话还没说完,工厂里传来第二声枪响,金南俊的心脏也随着这声音漏跳了一拍。

 

“离这么近你也打不中,废物,”宋知良一边骂着一边捡起金硕珍的枪和落在桌子下的遥控器,“贵公子用的枪就是不一样,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金硕珍倒在地上,后腰的伤口在流血,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极度的痛感让他在清醒与昏迷中摇摆不定,他试着撑住自己起来,可还没撑住手就打滑,眼前的景象很不真切,泛着黯淡的金光。

宋知良把枪对准金硕珍,又听身后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耳朵过去,声音在工厂里回荡,原本站在宋知良对面拿着枪对着金硕珍的人倒了下去。

宋知良猛地转过身,把枪举到与自己眼睛平齐的位置,他一下就认出站在工厂门口的那个人,毕竟他也是对方的老客户,而这个人,刚才还在和金硕珍在小树林旁卿卿我我。

不知道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从紧闭的大门进来,但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金南俊的枪对准了宋知良的眉间,宋知良轻笑一声,把遥控器拿在手上,大拇指放在正中间按钮的位置,他朗声回答道:“喂,这东西遥控的是炸弹,摁下去不是只有那一个房间里的人出事,整间工厂都会!”

“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呗,你也活不了,你的小情人也活不了,我又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好留念的,”宋知良大声叫道。

金南俊的余光一直在金硕珍身上,现在的状况不允许他拖延太多的时间,可此时又不能轻举妄动,闵玧其说得对,宋知良这种疯子,被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金南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耳机里传出闵玧其的声音——“配合珍哥。”

金南俊用余光扫见金硕珍从军靴里抽出了军刀,便明白了这群人的计划。金南俊轻轻动了下手上的枪,此时精神极度紧张的宋知良也跟着动了动眼睛,就在此时,金硕珍趁此机会猛地从地上跳起,膝盖顶上宋知良的后腰把人撞到在地上,枪被金硕珍打了出去,随着一声惨叫,拿着遥控器的手和遥控器一起落到了地上。

金硕珍抓住宋知良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原本倒在地上人又重站起来,一边朝金硕珍走来一边撕下脸上的面具——是田柾国。

大概两周前,金硕珍就知道这家伙因为欠了太多债在到处谋出路,想都想得到这家伙要去他身上讨钱,毕竟他的父亲是金硕珍杀的,而金硕珍又曾资助过他学费。在金硕珍停止资助他的这几年就不少见他在公司门口或是金硕珍家小区门口闹事,这几日估计是穷到神志不清了,竟然能想出这样愚蠢的办法来。

“什么啊……”宋知良由于疼痛,涕泗横流,“你刚才明明中枪了……”

金硕珍笑道:“别小看表演系的学生啊。”

 

金南俊站在一旁,还在和金硕珍生闷气,这人怎么敢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做出这样危险的事情来。

闵玧其从后面走来,站到金南俊旁边,看金硕珍趴在车窗上和他的母亲告别,他推了推金南俊的肩膀,问道:“你两怎么回事?”

金南俊还在气,便不去接话,自顾自在心里想着。

他和金硕珍认识七年,可直到一个月前才确定关系,那之后两人就不常联系了,一联系就是叫他帮忙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而他竟然也傻乎乎地同意了。

以后珍哥提出的要求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同意了!

金南俊这么想着,金硕珍就默默地走到他的身边来了。

“南俊啊,”金硕珍说道。

金南俊正要应话,突然想起自己正在生气,又不说话了。

“南俊啊,”金硕珍又说道,“南俊是生气了吗?”

“啊南俊别生气啦,这件事我也没法确定他会怎么做,才出此下策啊,”金硕珍为了哄金南俊开心,故意用大叔语气讲话。

“就因为这样才更不能冒险啊!”金南俊说道,“要真出事了怎么办啊!”

金南俊又想起之前金硕珍接过礼物时放在他手心里的纸条,金硕珍一周前就和他商量好这件事,希望他到时候能在外面做个接应,可金南俊没想到会是这危险的事情——金硕珍骗他说只是一位比较难缠的卖家。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好吗,”金硕珍拍了拍金南俊的手臂。

金南俊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想起什么事来,问金硕珍道:“哥有手表吗?”

金硕珍疑惑地看了金南俊一眼,乖乖的把手表脱下来递过去——“这手表是我爷爷送的,”金硕珍盘腿坐到地上,有光柔柔地洒在他乌黑色的头发上,他抬头,在郊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满天的星辰。

金南俊看着手表,这盘腿正对着金硕珍坐了下来,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手表的表面已经因为刚才的打斗碎了一块,秒针不知疲倦地走着,渐渐靠近最上方的数字——

“哥,生日快乐。”

金硕珍惊诧地转过头,正对上金南俊亮晶晶的眼睛,于是他转过身,面对着金南俊坐好。

廿七的天空只剩下月牙儿弯弯,却不知哪来的光芒恰好笼罩了他们两个,金南俊看着金硕珍,看他被光照成亮银色的头发,看他深褐色的眼睛里星星一样的光,看他高挺的鼻梁,看他白皙的皮肤,看他粉色泛着水光的嘴唇。

金南俊一直觉得金硕珍是万物自然都爱的美人,似乎天生就该被一切美好的东西围绕,被一切美好的东西喜爱。

金南俊看金硕珍入了迷,金硕珍看金南俊呆呆的模样,轻轻地笑了起来,手抚上金南俊放在一旁地上的手背。

金南俊看着金硕珍手上的戒指,说道:“哥你已经带上去了啊。”

金硕珍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说话。

“而且还直接戴到这种位置上,”金南俊拉住金硕珍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别告诉我你没有私心,”金硕珍把手抽出来,“你是故意做这个手指的尺寸的吧。”

金南俊没有说话,嘴角却止不住上翘。

他们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没有一点点偏差。

现在也是,恰到好处的星夜,恰到好处的眼神交汇——

恰到好处的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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